第19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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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9 章
然這愁也只是一瞬間的愁，須臾我便入定，天精地華盡裹我腹，周身靈氣將我推上忘我之境。
待我從忘我境中慢慢掙脫出神來，忽而想到這世間還有一個阿浮，雙目一張，卻是一張驢臉剎入眼簾，將將遮去其身後的竹樓一座，我一駭，一口真氣沒提上來，險些走火入魔。
“幹嘛！擾人清修，天打雷劈！”
小驢仙呵呵道:“劈吧劈吧，雷公電母，您別客氣，盡管招呼。”
我頗沒好氣地將他一瞪，順了順氣，“你到這處幹嘛？”
這是天池，從屬竹鶴樓，我以為他同子契仙君並沒有什麽交情。
小驢仙嘿嘿一笑:“阿浮，我好不容易跟君上告了幾個時辰的假，這不……”抖了抖手中的包裹，“特地帶了些鮮果來瞧你，順便拜訪一下柳樹上仙。”
上仙？柳樹上仙？我幾不可聞地吞了吞口水，看來這小驢仙誤會深了。
我清了清嗓子，道:“道友此番來得甚不巧，柳樹爺爺今日裏將將上山閉關修煉，怕是見不到了。”
他頗失落:“啊，我就要早些來的，奈何路上遇見書神仙上，耽誤了會工夫。”
我道:“書神仙上近來可好？”
他懨懨道:“甚好。這地上一年天上一天，你這離天不過半盞茶的工夫，他能不好麽？”
我道:“道友打算何時回天庭？”
他道:“既見不到柳樹上仙，還不即刻就回？”
我道:“道友大可等我一等。我那後山蜜桃成熟，道友不妨帶著回去。雖比不得天上的精致香甜，但到底也是有些別樣滋味。”
小驢仙從諫如流地立起身來，沖我伸出前蹄。
我客氣道了聲“多謝”，立起身來，垂腰拍了拍裙擺浮土。
小驢仙仰在桃枝上吃桃，我掰了指頭算了算，小驢仙一份，青湘仙君一份，子契仙君一份。
算來共三份，為了表示咱極東仙洲的妖是拿得出手的大氣妖，我忙活了一下午，摘了整整三麻袋子的新鮮蜜桃。
又想著但凡我動手做的東西青湘仙君都不愛吃，便奔回狐仙洞抱了兩壇子鹽津桃幹。
這山間清風徐緩，小驢仙啃著啃著桃，就呼呼睡去。
我一抹腦門子的汗，將他搖醒，“小驢仙，小驢仙，醒醒，你該走了。”
他睡眼惺忪，醒了醒神，抱怨道:“阿浮，你這是要摘桃嗎？你那就是王母娘娘的蟠桃，也無需摘這兩三時辰。”
我歉然一笑，嘿嘿道:“這不是不小心多摘了些嘛……”
“能摘多少，全摘下來了不成？”說著話擡眼四顧，一見著我堆在那處的三個麻袋，雙眸一圓，猛一起身，甚驚悚地瞅著我，指著那處，“你，你，你當我是驢啊！那麽多！要壓死我？”
我又嘿嘿一笑，投給他一個意味十分深長的眼神，他驢眼更圓，皺鼻一嗤，“不幹！”
我指了指最邊邊那只麻袋，真誠與他道:“小驢仙，你無需說我不仗義，那裏你一份，書神一份，子契上仙一份，我很偏心的，給你的桃都是最大最香最甜的，不信你去瞅瞅？”
他將信將疑移步，見確然如我所說那般個個飽滿甜香，但還是大踏步朝外一邁，絲毫沒有帶走的意思。
“幾顆桃就想拉我做苦力？您別，我不幹。”
我急慌忙將他一拉，討好道:“驢兄，別呀。你今天幫我一忙，日後我定也會幫你的忙，咱互惠互利麽。”
他擺手道:“不成，成天介天庭那些仙友們都愛嘲弄我，說我身份低卑，全仰仗著我家君上才能混到九重天，多混幾年活頭，今兒個這貨要是幫你一拉，定叫他們把那些名頭坐實嘍，那還指定不定怎麽編排我呢，那我在天上還混不混了？不成不成。”
我做一副為難狀，“那該如何？摘都摘下來了，吃不完，沒兩天就壞了，這也忒糟蹋了。”
他不在意道:“你不會做桃幹麽，你做唄。”
小驢仙作勢要走，我將他一攔，於是乎我便趴在雲頭裏，又入了回九重天。
小驢仙這個朋友做的很到位，一路嗟著桃幹藹聲藹氣地將我送到了書香府，還親自幫我抗鮮桃，幫我扣開書香府的紅漆大門。
這書神青湘雖的在外頭行事十分高調，但他這府中卻委實樸素了些，我這廂由敞門而入到大搖大擺地行入前庭，也不見半只仙侍前來招呼兩句。
我仍記得百餘年前我在此處叨擾之時，雖的也很清凈，卻不似這般不見人影，這若是招了賊，一準能偷的連塊磚都不剩。
我同小驢仙將鮮桃扛入前庭之時，青湘仙君正支在石桌上，面前擺了盤殘棋，雙眼瞇的嚴絲合縫地打瞌睡。
我輕咳了聲，輕喚道:“仙上，書神仙上？”
他支著下巴將我一瞧，半晌，淺淺一笑。
這一笑很有魅力，一瞬暗淡天光。我也楞了一楞，琢磨著這般仙階高樣貌好的男神仙必然少不了女仙女妖的惦記，而青湘仙君又這般親厚和順，必然免不了那些女仙女妖們爭相恐後地獻身了。
我往後退了步，彎腰作揖道:“書神仙上近來可好？方才小妖在外頭敲了半晌門，見無人應聲，這才不告而入，還望仙上恕罪。”
小驢仙亦做了套禮，身子往外頭一側，就露出了粗布麻袋。
書神青湘饒有興致地將我們望著，略帶疑惑的眼神在那麻袋上掃了好幾眼，這才禁不住開口，“呦，你這小狐貍又來了？做什麽來了？”
我笑道:“這不極東仙洲入夏許久，今年桃子又結得很好，小妖特特送了些來給您老人家嘗嘗麽。”
他微微蹙了蹙眉，假意道:“啊，你這小狐貍真是有心了，叫本仙好生感動。”
說著招了招手，我忙不疊拖著桃子上前，顯好道:“仙上你不知，這桃啊可是我後山上長得最大最圓最香甜的桃。”
小驢仙聞我此言甚不悅將我一瞪，滿臉寫著:臭阿浮，你不是說我的桃是最好的麽？怎的又成了他的桃最好了？
這話就是這麽隨口說說，我哪還能顧及得了他，於是賠著好的取了三五只桃洗來裝盤，推至青湘仙君面前。
他對我的這般討好儼然十分受用，伸手從盤中取出一只水淋淋紅彤彤的脆桃，隨手幻了把匕首，動作甚優雅地切了起來，邊切邊漫不經心問我:“阿浮，你可是有求於我？”
我這麽一個怔楞，楞楞答:“沒有。”
他優雅地送了瓣桃片入口，語氣略帶疑惑:“那你又如何這般討好？”
得，瞧他說這話，您尊為上仙，被我等小妖討好不是尋常麽？
我道:“前些日子仙上您贈了小妖數粒仙丹，您可還記得？”
他頷了頷首，“可是昨日之事？”
我嘿嘿道:“正是，仙上贈小妖仙丹，小妖感激不盡，此番特特送桃來聊表心意。”
他聞言卻是眉峰一挑，睨眼將我一望，“聊表心意？”
我鄭重點了點頭。
他又道:“本仙以為，本仙贈你那十粒丹丸，少說可增數千年修為，你這區區幾個桃，能表幾分心意？”
我不解望他，“仙上以為如何？”
他抖了抖袍角立起身來，默默瞧了我片刻，淡淡笑道:“我這書香府近來甚冷清，你若真有心表表心意，不若給我做個百十來年的靈寵？”
靈寵？
這書神仙上當真厚道，言下之意可不是要助我成仙？柳樹爺爺誠不欺我也，我可當真是只有仙緣的狐貍。
我連連點頭:“能做仙上靈寵，小妖自然感激不盡。”
那可不是麽？我左右瞅著這小驢仙也算是靈寵中最低級的一階，已然低階如他，都能這麽自由悠愜，混出仙籍。更莫說書神仙上曾有言罕見珍貴如我了，如何說，也不能比他差。
然他卻稍稍有些意外地將我一望，片刻，唇角一勾，手中便化了條十來尺長的牛皮繩，但見他那繩子啪嗒一抽，我這雙腿驀然一軟。
不妙。十分不妙。
但見他悠悠開口:“你既有心做我靈寵，自然要懂做靈寵的規矩，我這書香府如你所見，是個人都進的來，不若日後就將你拴在門側，你可得給我看好門，莫叫我這金磚玉瓦被別人撬了去。可好？”
我一駭，渾身涼了一涼。
這是，拿我當狗了？
他手持項圈牛皮繩，滿面淫笑地向我逼來，圈上那顆碩大的銅鈴叮鈴鈴晃得我頭昏目眩，待他一觸及我，我便如同雷擊一般朝後猛退一步。
月缺不改光劍折不改剛，士可殺不可辱！
正適時隨風蕩來一陣淡雅花香，眼風一掃，正見那正殿門側閃過一截素藍袍角，打頭一探，卻是子契上仙立在屋檐之下，空蕩著衣袖，面色粉白，很有弱不禁風之態。
我一個猛子拉回視線，這子契上仙本得就看不起我，若今回讓他瞧見我給別人做狗看家護院，那指不定多低看我呢！日後我若升了仙，踏他的月神宮我都踏的沒有底氣。
這般想罷，俯身行了個大禮，誠懇道:“書神仙上擡愛小妖感激不盡，但小妖，乃是一介荒野小妖，沒得見識不談。更是膽小如鼠，這活小妖怕，怕是做不來。且，且小妖還有要事在身，先先行告退！”
小驢仙仍是那般看熱鬧的模樣杵在那裏不動彈，路過他時扯了扯他的衣袖，他這才後知後覺，咧著一口大白牙，辭了青湘仙君便闊步而出。
小驢仙笑得上氣不接下氣，我生怕他一個氣兒緩不回來，憋死過去，於是甚貼心地為他拍打著後背，一下重似一下，終於他一口氣沒上來，憋紅了臉這才止住了笑。
“阿浮，這書神仙上真待你不薄，看家護院這等重任都能委於你身，你這一輩子真真活夠數了，哈哈。”
我冷冷掃了他眼，抖了下面皮，皮笑肉不笑道:“別廢話了，趕緊兒的把這桃子送到月神宮，我得回仙洲，不在這天上受這氣。”
他笑回:“還敢去月神宮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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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這愁也只是一瞬間的愁，須臾我便入定，天精地華盡裹我腹，周身靈氣將我推上忘我之境。
待我從忘我境中慢慢掙脫出神來，忽而想到這世間還有一個阿浮，雙目一張，卻是一張驢臉剎入眼簾，將將遮去其身後的竹樓一座，我一駭，一口真氣沒提上來，險些走火入魔。
“幹嘛！擾人清修，天打雷劈！”
小驢仙呵呵道:“劈吧劈吧，雷公電母，您別客氣，盡管招呼。”
我頗沒好氣地將他一瞪，順了順氣，“你到這處幹嘛？”
這是天池，從屬竹鶴樓，我以為他同子契仙君並沒有什麽交情。
小驢仙嘿嘿一笑:“阿浮，我好不容易跟君上告了幾個時辰的假，這不……”抖了抖手中的包裹，“特地帶了些鮮果來瞧你，順便拜訪一下柳樹上仙。”
上仙？柳樹上仙？我幾不可聞地吞了吞口水，看來這小驢仙誤會深了。
我清了清嗓子，道:“道友此番來得甚不巧，柳樹爺爺今日裏將將上山閉關修煉，怕是見不到了。”
他頗失落:“啊，我就要早些來的，奈何路上遇見書神仙上，耽誤了會工夫。”
我道:“書神仙上近來可好？”
他懨懨道:“甚好。這地上一年天上一天，你這離天不過半盞茶的工夫，他能不好麽？”
我道:“道友打算何時回天庭？”
他道:“既見不到柳樹上仙，還不即刻就回？”
我道:“道友大可等我一等。我那後山蜜桃成熟，道友不妨帶著回去。雖比不得天上的精致香甜，但到底也是有些別樣滋味。”
小驢仙從諫如流地立起身來，沖我伸出前蹄。
我客氣道了聲“多謝”，立起身來，垂腰拍了拍裙擺浮土。
小驢仙仰在桃枝上吃桃，我掰了指頭算了算，小驢仙一份，青湘仙君一份，子契仙君一份。
算來共三份，為了表示咱極東仙洲的妖是拿得出手的大氣妖，我忙活了一下午，摘了整整三麻袋子的新鮮蜜桃。
又想著但凡我動手做的東西青湘仙君都不愛吃，便奔回狐仙洞抱了兩壇子鹽津桃幹。
這山間清風徐緩，小驢仙啃著啃著桃，就呼呼睡去。
我一抹腦門子的汗，將他搖醒，“小驢仙，小驢仙，醒醒，你該走了。”
他睡眼惺忪，醒了醒神，抱怨道:“阿浮，你這是要摘桃嗎？你那就是王母娘娘的蟠桃，也無需摘這兩三時辰。”
我歉然一笑，嘿嘿道:“這不是不小心多摘了些嘛……”
“能摘多少，全摘下來了不成？”說著話擡眼四顧，一見著我堆在那處的三個麻袋，雙眸一圓，猛一起身，甚驚悚地瞅著我，指著那處，“你，你，你當我是驢啊！那麽多！要壓死我？”
我又嘿嘿一笑，投給他一個意味十分深長的眼神，他驢眼更圓，皺鼻一嗤，“不幹！”
我指了指最邊邊那只麻袋，真誠與他道:“小驢仙，你無需說我不仗義，那裏你一份，書神一份，子契上仙一份，我很偏心的，給你的桃都是最大最香最甜的，不信你去瞅瞅？”
他將信將疑移步，見確然如我所說那般個個飽滿甜香，但還是大踏步朝外一邁，絲毫沒有帶走的意思。
“幾顆桃就想拉我做苦力？您別，我不幹。”
我急慌忙將他一拉，討好道:“驢兄，別呀。你今天幫我一忙，日後我定也會幫你的忙，咱互惠互利麽。”
他擺手道:“不成，成天介天庭那些仙友們都愛嘲弄我，說我身份低卑，全仰仗著我家君上才能混到九重天，多混幾年活頭，今兒個這貨要是幫你一拉，定叫他們把那些名頭坐實嘍，那還指定不定怎麽編排我呢，那我在天上還混不混了？不成不成。”
我做一副為難狀，“那該如何？摘都摘下來了，吃不完，沒兩天就壞了，這也忒糟蹋了。”
他不在意道:“你不會做桃幹麽，你做唄。”
小驢仙作勢要走，我將他一攔，於是乎我便趴在雲頭裏，又入了回九重天。
小驢仙這個朋友做的很到位，一路嗟著桃幹藹聲藹氣地將我送到了書香府，還親自幫我抗鮮桃，幫我扣開書香府的紅漆大門。
這書神青湘雖的在外頭行事十分高調，但他這府中卻委實樸素了些，我這廂由敞門而入到大搖大擺地行入前庭，也不見半只仙侍前來招呼兩句。
我仍記得百餘年前我在此處叨擾之時，雖的也很清凈，卻不似這般不見人影，這若是招了賊，一準能偷的連塊磚都不剩。
我同小驢仙將鮮桃扛入前庭之時，青湘仙君正支在石桌上，面前擺了盤殘棋，雙眼瞇的嚴絲合縫地打瞌睡。
我輕咳了聲，輕喚道:“仙上，書神仙上？”
他支著下巴將我一瞧，半晌，淺淺一笑。
這一笑很有魅力，一瞬暗淡天光。我也楞了一楞，琢磨著這般仙階高樣貌好的男神仙必然少不了女仙女妖的惦記，而青湘仙君又這般親厚和順，必然免不了那些女仙女妖們爭相恐後地獻身了。
我往後退了步，彎腰作揖道:“書神仙上近來可好？方才小妖在外頭敲了半晌門，見無人應聲，這才不告而入，還望仙上恕罪。”
小驢仙亦做了套禮，身子往外頭一側，就露出了粗布麻袋。
書神青湘饒有興致地將我們望著，略帶疑惑的眼神在那麻袋上掃了好幾眼，這才禁不住開口，“呦，你這小狐貍又來了？做什麽來了？”
我笑道:“這不極東仙洲入夏許久，今年桃子又結得很好，小妖特特送了些來給您老人家嘗嘗麽。”
他微微蹙了蹙眉，假意道:“啊，你這小狐貍真是有心了，叫本仙好生感動。”
說著招了招手，我忙不疊拖著桃子上前，顯好道:“仙上你不知，這桃啊可是我後山上長得最大最圓最香甜的桃。”
小驢仙聞我此言甚不悅將我一瞪，滿臉寫著:臭阿浮，你不是說我的桃是最好的麽？怎的又成了他的桃最好了？
這話就是這麽隨口說說，我哪還能顧及得了他，於是賠著好的取了三五只桃洗來裝盤，推至青湘仙君面前。
他對我的這般討好儼然十分受用，伸手從盤中取出一只水淋淋紅彤彤的脆桃，隨手幻了把匕首，動作甚優雅地切了起來，邊切邊漫不經心問我:“阿浮，你可是有求於我？”
我這麽一個怔楞，楞楞答:“沒有。”
他優雅地送了瓣桃片入口，語氣略帶疑惑:“那你又如何這般討好？”
得，瞧他說這話，您尊為上仙，被我等小妖討好不是尋常麽？
我道:“前些日子仙上您贈了小妖數粒仙丹，您可還記得？”
他頷了頷首，“可是昨日之事？”
我嘿嘿道:“正是，仙上贈小妖仙丹，小妖感激不盡，此番特特送桃來聊表心意。”
他聞言卻是眉峰一挑，睨眼將我一望，“聊表心意？”
我鄭重點了點頭。
他又道:“本仙以為，本仙贈你那十粒丹丸，少說可增數千年修為，你這區區幾個桃，能表幾分心意？”
我不解望他，“仙上以為如何？”
他抖了抖袍角立起身來，默默瞧了我片刻，淡淡笑道:“我這書香府近來甚冷清，你若真有心表表心意，不若給我做個百十來年的靈寵？”
靈寵？
這書神仙上當真厚道，言下之意可不是要助我成仙？柳樹爺爺誠不欺我也，我可當真是只有仙緣的狐貍。
我連連點頭:“能做仙上靈寵，小妖自然感激不盡。”
那可不是麽？我左右瞅著這小驢仙也算是靈寵中最低級的一階，已然低階如他，都能這麽自由悠愜，混出仙籍。更莫說書神仙上曾有言罕見珍貴如我了，如何說，也不能比他差。
然他卻稍稍有些意外地將我一望，片刻，唇角一勾，手中便化了條十來尺長的牛皮繩，但見他那繩子啪嗒一抽，我這雙腿驀然一軟。
不妙。十分不妙。
但見他悠悠開口:“你既有心做我靈寵，自然要懂做靈寵的規矩，我這書香府如你所見，是個人都進的來，不若日後就將你拴在門側，你可得給我看好門，莫叫我這金磚玉瓦被別人撬了去。可好？”
我一駭，渾身涼了一涼。
這是，拿我當狗了？
他手持項圈牛皮繩，滿面淫笑地向我逼來，圈上那顆碩大的銅鈴叮鈴鈴晃得我頭昏目眩，待他一觸及我，我便如同雷擊一般朝後猛退一步。
月缺不改光劍折不改剛，士可殺不可辱！
正適時隨風蕩來一陣淡雅花香，眼風一掃，正見那正殿門側閃過一截素藍袍角，打頭一探，卻是子契上仙立在屋檐之下，空蕩著衣袖，面色粉白，很有弱不禁風之態。
我一個猛子拉回視線，這子契上仙本得就看不起我，若今回讓他瞧見我給別人做狗看家護院，那指不定多低看我呢！日後我若升了仙，踏他的月神宮我都踏的沒有底氣。
這般想罷，俯身行了個大禮，誠懇道:“書神仙上擡愛小妖感激不盡，但小妖，乃是一介荒野小妖，沒得見識不談。更是膽小如鼠，這活小妖怕，怕是做不來。且，且小妖還有要事在身，先先行告退！”
小驢仙仍是那般看熱鬧的模樣杵在那裏不動彈，路過他時扯了扯他的衣袖，他這才後知後覺，咧著一口大白牙，辭了青湘仙君便闊步而出。
小驢仙笑得上氣不接下氣，我生怕他一個氣兒緩不回來，憋死過去，於是甚貼心地為他拍打著後背，一下重似一下，終於他一口氣沒上來，憋紅了臉這才止住了笑。
“阿浮，這書神仙上真待你不薄，看家護院這等重任都能委於你身，你這一輩子真真活夠數了，哈哈。”
我冷冷掃了他眼，抖了下面皮，皮笑肉不笑道:“別廢話了，趕緊兒的把這桃子送到月神宮，我得回仙洲，不在這天上受這氣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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